我們給出去的,都會再回到我們生命裡


前些時候,一個特殊機緣,撿回一位國中同學。聽著她述說在桃園創辦的舞蹈團邁入第20年,忍不住細數自己走的諮商之路,今年,也邁入第20年。
「欣微,我還記得妳當年即興創作』很強。」
「欣微,有時間也來跳跳練練舞吧!」
哈,聽到老同學還記得自己當年的強項,還這麼積極鼓舞著停滯20年的身體來揮灑熱血……一股好窩心的暖流,遍佈全身。
跟著她的腳步,重新踏在舞蹈教室裡,曾經身為舞者的魂似乎舞了起來,那段10年從不停歇的拉筋練功畫面,全跑回腦海裡。
尤其是踏上劇場般的大教室,更勾起我多年前帶領敘事劇坊的故事。
這個劇坊成立在網路還不普及的年代。當時一群熱愛心靈探索的先鋒,就在全球不同角落,將我們共同修鍊的專業,用不同面貌呈現。也因為如此,當時的我和幾個劇場好友,就運用我最擅長的即興創作搭配敘事心理,來協助更多生命演出渴望故事。
發展了一段時間,劇坊的社務已經能自行運轉,就交給劇場好友主導。自己開始將時間放回先天本質的研究中。
改變人生起點的敘事劇坊
記得當時有一位魅力四色的女孩,惠勒,因為曾經患有高度焦慮症,所以在朋友的鼓舞下,參與了敘事劇坊。
從剛開始上臺都會心悸難受,認為別人在看她、嘲笑她,到後來已能挑戰自我,自在的運用先天口語與肢體的優勢,在舞台上創造屬於自己的世界。
極度追求完美的她,總會在每次表演前,不僅為自己做足十足十的事前準備,有時連合作同伴沒想到的細節,大家沒思索到的角度,她都能預先設想到,所以很快的,她成為這個劇坊最耀眼的明日之星。
生活上要扮演多重角色的她,責任心強、容易操心,只要當下承受過大的壓力,就會猛鑽牛角尖焦慮不已,擔心這件事做不好、那件事做不完,憂心什麼事或什麼人還沒回覆她,往往將自己變得身心俱疲。
這個劇坊雖小,卻是改變她人生的起點,從只能演到能導、能授,所以她不但把劇坊當成自己的家,主動積極的去協助每個人的需要。更容易不自覺用自己的放大鏡標準,去看劇坊內每一個工作者的一舉一動。
隨著與惠勒長達一年的對話,逐步轉化她存在內在那份對他人的慣性批判。
戲裡戲外的劇坊故事
這天,她特別來到我的工作室找我,臉上又出現了好久不見的愁雲慘霧。
「老師,我喜歡舞台,也把劇坊當成自己的家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,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只要來劇坊就越來越不快樂。」
這個坊曾是帶給她最開心的時光,但是這一刻卻似乎成了她生命中的痛。透過一連串同理溝通的引導,惠勒終於緩緩的說出讓她不開心的事。
「宜珍一直在排擠我,同時在別人面前批評我,而且還找人來偷學我的教學方式。」
偷學!一聽到這兩個字從惠勒口中冒出來,忍不住深入了解事發的細節。
「這次我在劇坊內授課的主題,因為宜珍也講過,我想要講得比她更好,所以我花了很多時間、晚上不睡覺,在網路上找靈感,還不斷買很多與主題相關的書籍,目的就是希望學員對我留下深刻印象。」
果然,惠勒當天授課,課堂氛圍熱絡,正想好好大顯身手,想不到,就看到臺下幾個跟宜珍走得較近的學員在照她的簡報,後來又聽說她們還分享給宜珍看,讓她感到非常不舒服。
聽到這裡,我終於明白原來是劇組學員們有技巧的「照」下授課簡報,分享給宜珍看。而惠勒潛藏的焦慮,讓她不自覺都用『贏對手』,來追求自己的完美。
惠勒用略帶失望的口吻,對我說:「老師,這是我講過最不開心的一次課。雖然最後我還是達成我要的表現了。」
是誰寫下這次的故事劇本
看著這樣失去陽光的惠勒,我同理點頭,同時問她這個「結果」是誰造成的?
惠勒一向很有反思。這次,她卻露出疑惑的眼神看著我。
我問她:「妳想勝過宜珍,難道她要坐以待斃,讓妳比她出色嗎?如果是妳,妳會坐以待斃讓她勝過妳嗎?是誰一開始,那麼看重位置?是誰帶出勝敗的氛圍?」
「我嗎?」
「不是嗎?如果妳不想比她出色,幹嘛花那麼多時間,偷偷『練功』呢?」我笑笑的輕聲問。
「哈,也對喔。」
看著惠勒再次露出笑容,承認了自己所看不到的盲點,我的心也再次被滿滿的愛包裹著,能量流轉的感覺,真的好舒服。
所有發生在我們外在的,都是自己內在的呈現。所有我們給出去的,都會再以另一個模式回到我們生命裡,因為我們給別人的,其實,就是給我們自己的。

當我們願意讓狹隘的心態逐一消失,就能釋出更多空間,追尋更美好的生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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